我的旅行脸谱
俺们中国,事业遍地胜景满目,顶级旅行线路纵横交织,景点看点星罗棋布,绝对是个旅游资本上乘之国,只可惜,却不是个能放松游玩的之处,因为美景出刁平易近,人心够邪恶。不外,我无所谓。一个五年夜三粗的爷们,口袋没几个钱,又不怕你劫色,还颇有些蛮力,无私无畏着呢。只是,“气吞万里如虎”有个时限,待不那么年青气盛了,我也不得不考虑外出时的安危事宜。
一次,从外埠返穗,列车经粤北韶关,有一年夜汉半途上车,在我那节硬座车厢转着,那时挤得满满的,别说座位,站也不易。那年夜汉找不着坐,看看这边坐着的除了我,都是女的,就踱到隔邻卡位,瞅一眼对面一中年男人,上衣一脱,露出几根胸毛,走近前,指他的鼻子,说:“你,一边儿去!”那男的一愣,拿出车票:“为什么要我走?这是我的位置,不走!”年夜汉冷笑,既不羞,也不躁,仍是冷冷的:“我数三,看你走不走”。那男的用求救的目光巡视了一圈,见没人支援,又不甘愿宁可就这么走,嚷道:“哪有你这么野蛮?我找乘警去……”年夜汉捏着缽年夜的拳头,吹一吹胸前的毛,起头数数,还没稀有到三,那汉子起身提着行李,悻悻地走了。
我也思忖过是否挺身主持一下合理?伴侣们称我“高峻板块”,其实已趋“外强内弱”了。我判定以一已之力,要拿下那年夜汉,生怕坚苦。他不来向我数数,已经够意思了,我若上前谋事,是不是有点过度?再说,那中年哥们儿不战而退,我凭什么为他出头?于是,我坐稳了自己的座位,不再有设法。只是,此后再出远门,我对自己的做派,就有了新的整肃。
所谓“新的整肃”,也很简单,即是“留一撮小胡子,理一个年夜光头”。我还对镜实习练习脸部的下场:若何把眸子朝上翻,使眼眶内显得白多黑少,以求才高气傲;若何将牙槽往外掰,在睑下拉出横肉,声张亡命本色;加上如囚犯式的光头……总之,形成一种十恶不赦的下场。装扮伏贴,我啮牙咧嘴一番,让妻子孩子验收,功效妻子说恐怖,儿子骂坏蛋。只是,我心下仍在嘀咕,虽说“学坏轻易学好难”,可我事实下场做了半生的大好人,还能坏到哪去!
很快,“真理”就经受了实践的磨练。
那是去泰国旅行。在曼谷四周,泰国导游年夜午时天挤出时刻赶我们去看自费的“气功表演”。全团四十多号,只我与另一个女团友抵制,她嫌四百铢的门票太贵,我自夸是气功巨匠,不屑看泰国人的小儿科。导游见我俩不愿进去,一脸不欢快,要我俩在年夜堂等,自己带团进去了。年夜堂的伴计更是一脸不耐心,把我们轰出有空调的年夜堂,撵去年夜太阳里晒。曼谷盛夏的太阳真毒啊,晒得我的光头都出了油,我俩只好掏钱进场,表演早已起头,不美观众都缩在中后座,前两排不知何以竟然空着?我一屁股就坐到第一排正中位置,觉得拣了个廉价。少倾,我愕然发现,所谓“气功表演”,实为展示做爱,这么神圣的事业怎能在公开场合做?更恐怖的,节目之间,那些刚被经由过程下水道的裸女湧入不美观众中,抓住客人的手,就往自己身上掏摸,接着就伸手要钱,一百铢嫌少,二百铢不够。我独个儿坐在前排,她们来交往往地经由面前,只端详,没动静。我颇觉诧异,莫非见我正气凛然,顿敬畏之心,非凡赐顾帮衬不成?后来才反映过来,是我的光头、白眼、横肉,俨然保释在外黑社会老迈,这才拯救了俺的纯正和钱包。
这种带匪气的脸谱,此后旅行中,我屡试不爽,且用出了水平,堆集了经验。在此,我不敢独食,合盘托出,与诸位驴友分享。
头不能太光,得稍有些茬,以示虽已出监但牢气依然;眼白和横肉要冰冻三尺之功,得日常平常实习练习;脸谱切不成用时才戴,一出门就套在脸上,以免露出马脚;脚得习惯踩到凳上,手要随时叉在腰间;下班具最好用力掼出响声,口中须夹带脏字;看女人专挑汉子没有的部位看得狠一点,讨价付钱得高声年夜喝且说一不贰;若有冲突,上到叫劲儿当口,只要对手不摸刀,能不退时就不退,需要时甚至不妨做些牺牲,敞露两点吓他娘……但切不成动真格的,出门在外人地两生,伤了他,你未必走得脱;伤了自己,你有家难回。所以,绷到最后关头,仍是铁汉不吃面前亏,该垂头时且垂头。能屈能伸,才是年夜丈夫。
当然,这招也有失踪灵的时辰。
那是在山西忻州,我与一个伴侣下车中转,需小住半天,以便赶夜车,就在火车站四周找个姑且酒店歇歇脚。按经验,住店先看房。我进一家小店,见柜里坐着个老板模样的壮汉,问过价,我声明“看得对劲才住”,于是进去看房,感受不清洁,想走,竟被他拦住:“怎么,要走?”我横了他一眼,不搭话,只点颔首。
“我这个门儿,是你随便进出的吗?”他喷着酒气,“今天你进来了,就别想这么出去!”
见这气象,我把帽子摘下来,露出光头,将背囊往地上一掼,不仅不退,反朝前顶了一步,哼道:“不是事先说好,看着对劲才住?怎么着?你想玩横的?!”
他瞪起双眼,邪光四溢:“在咱的地头,你他妈只要进来了,住得住,不住也得住!”
言简意赅,引来一圈看客,但没谁要出头签字主张正义的样子。我端详对手:他身高体重不及我,若非真有功夫,必是喝多了,酒壮了英雄胆,当着众乡亲,体面也拉下不来。可让我就这么认栽,哪能呢。我当下扒了上衣,将胸年夜肌、肩三角、肱二头、前锯肌、腹直肌,总之这个肌阿谁肌,年夜块挤小块一并祭出,晃悠两臂,捏响指节,侧过身,斜着眼,一付开打的架势。
瞧热闹的忻州人,呼啦啦腾年夜了圈子,兴奋得如同看不要钱的脱衣舞,这更将那老板揭竿而起,他吼了一声,也扯下上衣,露出纹在胸前的龙……
败走麦城之后,我进行了深刻检讨,败就败在未能与时俱进啊。有道是“魔高一尺,道高一丈”。此刻,魔高一丈,道仍是一丈,岂有不败之理?
我在考虑,再出远门,是否也要在胸前画上两条龙呢?